周日的早晨，伊靜安從被窩裏爬起來，呆呆靠在床頭發楞。

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張小樂瞇縫著眼睛，含含糊糊問道：“怎麽醒這麽早啊？在那想什麽呢？”

伊靜安幽幽嘆了口氣，說：“以前總盼著過周末。我和大BOSS哪怕只窩在家裏看電視，都覺得特別甜蜜。可現在……剩我一個人了……都不知道做些什麽了……”

說著，她的眼圈又紅了。明明跟許一在一起不過三個月的時間，怎麽少了他，什麽都不習慣？

張小樂也坐了起來，睡眼惺忪地摟住伊靜安的肩膀：“這感覺啊，我也有過。剛離婚那陣子，我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，真覺得特別孤獨。不過，你比我強。你不是一個人，不是還有我呢嗎？今天，我要見一個特別重要的代理。你跟我一起去吧。就當是散散心。”

伊靜安知道，她口中的代理就是賣保健內衣的下線。這段時間，張小樂依然忙的不亦樂乎，還時不時勸伊靜安跟她一起做。伊靜安委婉地拒絕了。不過今天她的確是太空虛，就想著不如跟張小樂出去轉轉。反正她有心理防備，應該不會被洗腦。

“行，我跟你一起去……”伊靜安有氣無力地說，“你要見的這個人，什麽樣啊？男的女的？”

張小樂皺了下眉：“嗯……微信名叫‘小桃子’，應該是女的吧……”

“啊？你連人家的性別都不知道，就要去見面？”伊靜安瞪大眼睛，“別被騙了啊！”

“哎呀不會的。我們這個團隊的成員，都是特別可愛的人。我這個代理更是百裏挑一的人才！”張小樂美滋滋地說。

“她幹嘛了？說得這麽厲害？”

張小樂眉飛色舞地說：“你知道嗎？她跟我不到兩月的時間，已經賣出三十套啦！”

伊靜安掰著手指頭算著：“一套八千……三八二十四……我去……二十四萬啊！這得騙了多少錢？”

張小樂把眼一瞪：“什麽騙錢啊？我們賣的這是正經好東西！”

“好好好……”伊靜安撫著張小樂的肩膀，“我說錯話了。我的意思是……這人好厲害啊，居然賣出了這麽多！”

“就是啊！”張小樂的眼睛又亮了，“我跟你說，一開始呢，有些同學啊，朋友啊來捧場，我賣的還算不錯。可這些人都買差不多了，我這業績就下來了。現在啊，我都靠著她這個代理呢！有這麽一個能幹的代理，我可真是太幸運了！所以，她今天要跟我見一面，我必須得去。就沖著她這業績，我也得請她好好吃一頓！”

“好，我陪吃！”

中午，伊靜安跟著張小樂來到一家日式料理。穿著和服的服務員禮貌地引領她們進了一個包廂。可格子拉門一打開，兩個人都楞住了。

“嗨，小樂！靜安，你也來了啊！”穿著一身黑色耐克休閑裝的男子正悠閑地坐在榻榻米上，笑瞇瞇地沖她們擺手。那胖胖的身材，笑容可掬的模樣，像極了小熊維尼。

“沈濤？你怎麽在這？”張小樂不由得擡頭看了看門牌，“我們……是不是走錯房間了？”

沈濤趕緊站起身走到門口，禮貌地伸出右手：“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！我的微信名叫‘小桃子’，請多多指教！”

“什麽？”張小樂目瞪口呆，“你……你就是‘小桃子’？”

“是啊，‘沈濤’，‘小桃子’，是不是很像？”沈濤笑嘻嘻地說。

“不是…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？”

相比張小樂的驚慌失措，伊靜安倒是明白了。之前沈濤說過要對張小樂“缺啥補啥”。看來，這應該就是他的治療方法。

想到這，伊靜安從後面輕輕推了張小樂一下：“先進去，坐下來慢慢說。”

三個人落座後，沈濤細心地給二位女士倒了茶水。

可張小樂哪裏顧得上喝茶，又追問道：“沈濤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你真的是小桃子？”

沈濤笑了一下，然後從身後拉過一個大大的行李包，拉開拉鏈，將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倒了出來。

“三十套纖體保健內衣，都在這呢！”沈濤笑望著張小樂，“這足以證明，我就是你的代理了吧？”

“你……你從我這上的內衣……都在這了？你沒賣出去？”張小樂已經傻了。

沈濤無奈地笑了笑，又從裏懷掏出了一份鑒定書，遞給了張小樂。

“小樂，你看，這是我從質監局拿的鑒定書。上面清清楚楚寫著，你買的這種所謂纖體保健內衣，其實就是普通的塑形內衣，根本沒有保健功能。廣告上說，能調理的那些亞健康癥狀，也都是騙人的。所以，根本不值這個價錢。我怎麽能賣出去欺騙消費者呢？”

張小樂機械地翻開著鑒定書，雙眼發直。

伊靜安在一旁說：“小樂姐，其實……你幹的這個，就是傳銷。只不過換了個名頭而已。大BOSS和沈濤之前也分析過，他們就是利用了失婚少婦靈心空虛，編造了一套偽女權的理論，來給你們洗腦。而人在空虛失落的情況下，心理防線會降低，就特別容易上當……”

張小樂眨了眨眼睛，蹙眉看著對面的沈濤：“那你明知道是騙人的，幹嘛還要買這麽多？你想去做鑒定，買一套就夠了啊！”

沈濤望著張小樂，眼睛裏閃著光：“可是，我買得越多，你就越高興啊！”

“你……你就是為了讓我高興？就花了這麽多錢？二十四萬啊……這不是小數目……”張小樂的聲音開始發顫，“你就算賺得多，也不能這麽敗家啊……傻啊？”

沈濤卻坦然地說：“古人千金買一笑。我花點錢，換你開心，很劃算啊！”

“你……”張小樂低下頭，只覺臉頰發燙。

沈濤的臉也微微泛紅。他又接著說：“小樂，我做這些，其實就是想讓你知道，你並不是孤單的一個人。在你身邊，一直有個把你視若珍寶的人。你的一顰一笑，都牽動著他的心。只要你能開心，只要他有能力，把全世界都買給你，他都是心甘情願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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